有人说:“如果一生只能逛一次景德镇,我会去陶溪川。”陶溪川是景德镇的一个地名,它的前身叫宇宙瓷厂,是一座伴随工业化进程推进而没落的工业遗产。但今天,作为拥有一万四千名创客的聚集地,陶溪川再次焕发出新鲜的活力,日平均接待游客量可达两万人次。
在2019华侨城策划规划联盟大会上,景德镇陶瓷文化旅游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刘子力分享了陶溪川重拾往日荣光的再造之路。因创意与文化的融汇,斑驳的老旧瓷厂蜕变为年轻有活力的陶溪川,作为工业遗产的宇宙瓷厂顺利“涅槃重生”。
景德镇陶瓷文化旅游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刘子力在2019华侨城策划规划联盟大会作题为《工业遗产视野下的活力再造——从宇宙瓷厂到陶溪川》的演讲
内容+包装:重塑工业遗产的里子和面子
伴随工业化进程的不断推进,见证了时代发展的工业遗产散落在全国各地。2018年年底,工业和信息化部组织对全国工业遗产开展了摸底调查,对改革开放前建成的,具有较高价值的工业遗产项目进行了梳理。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尚存工业遗产近千处。主要形成于几个重要阶段,一是古代手工业时期,二是清末洋务运动和民国民族工业时期,三是新中国成立后至60年代,四是从6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期。
陶溪川梦谣广场旧景象
如此多的工业遗产,保护利用成为一大难题。工信部产业政策司有关负责人指出,随着工业转型升级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许多老厂矿停产搬迁,一批重要工业遗产面临灭失风险。此外,在利用过程中,因对工业遗产核心价值把握不准,使工业遗产面临二次破坏的风险。
作为城市文化的一部分,工业遗产的特殊性是成就城市与众不同的标签,也为生活在那座城市的居民带去了更多的记忆和向往。如今,在保护好这些工业遗产的前提下,重塑工业遗产使其“活”过来成为工业景观成为发展城市旅游的一大趋势。
陶溪川梦谣广场改造后新景象
刘子力指出,陶溪川的活力再造重点在于保留足够多真实的东西,通过新结构改造和功能再造展现出一个工业遗产真实的发展痕迹。因此,在陶溪川改造之后,其空间同时呈现出多个年代的印迹,如上世纪50年代的厂房、60年代的包豪斯工厂、90年代装配式建筑等。
尽最大的努力保留历史,留住与历史相关的足迹,再造工业遗产,重新赋能文旅消费方式,华侨城也在做这项工作。早在2004年,华侨城着手对工业时代留下的厂房和城区进行改造。2007年,大量保留了上世纪工业运动痕迹的OCT-LOFT华侨城创意文化园正式开园。从创立之初,OCT-LOFT就明晰了自身的特色和定位,那就是依托文化形成产业园,LOFT就是为创意产业发展而搭建的一个聚集平台。时至今日,作为深圳首个由旧工业厂房成功改造而成的创意园,OCT-LOFT依然收到众多文艺青年的追捧。
无论是陶溪川,还是OCT-LOFT,都是借由对废旧厂房的符号升华,保留了当地的历史和文化。工业遗产记录了我国工业化进程不同阶段的重要信息,亦承载了行业和城市的历史记忆和文化积淀。为工业遗迹注入新的内容,更新升级为工业景观不失为促进当地发展的有效路径。
被誉为日本“地域振兴之父”的北川富朗借由联盟大会阐述了艺术对于城市再生的重要性,这或许可为工业遗产的再造提供一些思路。北川富朗认为,艺术的本质是体现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们发起的艺术节虽然现在是以乡村地区为主,但是最早的出发点实际上是在城市进行。通过艺术的介入,改变了城市,实现了城市、城镇的再生更新,提振当地经济,工业遗产亦如是。
OCT-LOFT创意文化园实景
在OCT-LOFT创意文化园,到处可见深圳这座城市的烙印。旧厂房改造而来的精致茶室,铁门上的铁锈诉说着岁月的痕迹。在陶溪川,保留“宇宙瓷厂”原有风貌、内部却极具现代化气息的美术馆展示了历代陶瓷收藏及当代陶瓷艺术展览。依然保留着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的建筑及设施的老厂房,陈列着完整的煤烧圆窑包以及各种年代感的设备工具。
这一切,既有工业遗产的里子,又有新注入的文化内涵;既有保留着工业痕迹的外观,又有符合现代功能的内饰。通过内容与包装的共同作用,重新唤醒工业遗产。
文化+旅游:赋能工业遗产的永续发展
当下,工业遗产的开发模式主要有三种。一是将工业遗产改造成为创意产业园、现代艺术区、用以展示现代艺术、大型雕塑、装置艺术等。二是建立主题博物馆。三是让工业旧址成为人们休闲和娱乐的场所。工业遗产的再造工程在全国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截至2019年5月,仅北京市朝阳区已有798、751、铜牛等60余家老旧工业厂房改造为文创产业园区。由红墙厂房、空中廊桥、脱硫塔等组成的“751D·PARK”由国家工业遗产国营751厂改建而成,原身曾承担了北京三分之一的煤气供应量。在改造后,当年的煤气储罐、动力管廊等“老物件”具有了新功能,脱硫罐革新为741时尚回廊,老煤气厂工会图书馆转型为汇聚了3000多株植物的“魔法铺子”。与陶溪川一样,看似还停留在工业时代的老旧工厂内里已然变为一个以设计见长的文化创意园区,焕发出新生机。
但是,看似红红火火的工业遗产改造却存在着人流量后续无力的问题。有专家指出,我国对工业遗产的保护利用还处于初级阶段,仍然面临着一些问题和挑战,比如有的工业遗产开发形式单一、利用程度不高,存在“叫好不叫座”的现象,许多工业遗产未能形成应有影响力。
对于进阶为工业景观的工业遗产而言,在吸引大批流量后,如何保证这些流量的持续性和活跃性是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立足陶瓷文化,刘子力将陶溪川打造成为年轻手工艺者的创造天堂,借由集市汇聚人群,形成手工艺者、设计师、艺术家的互动,使陶溪川成为了城市的新地标。陶溪川文创街区分为“陶溪川创意集市”、“邑空间商城”、“邑讲堂”和“线上陶溪川”四大板块,涵盖“销售渠道”+“人才培养”+“超级生产供应链”+“金融扶持”的新型创业平台。
从创意到落地,从提供平台到孵化创业,陶溪川以发展文化创意产业为突破口,积极为青年创客和创意企业搭建良好平台。由此,陶溪川成功留住了众多创客的步伐,进一步增加了商家的黏性,为游客的到来提供了更多选择。
在刘子力看来,每个城市都要有自己的节日。陶溪川自2018年开始推出了春集、秋集的玩法,春秋意喻江湖,体现了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文化气息。每年两度的春集、秋集时间,世界各地的手工艺者、设计师都会汇聚在陶溪川,或是摆摊,或是寻物。春集、秋集也逐渐成为景德镇这座城市的新节日,与周末集市一起,陶溪川独特的集市文化成为了新的旅游景观。
文化与旅游,赋能的不仅是工业遗产本身,亦对当地经济的持续增长有所贡献。因而,进一步拓宽文旅服务的消费方式,推动文旅融合的深度与广度,有助于推动在地建设。有专家提出,夜景、夜演、夜宴、夜购、夜娱、夜宿六位一体的夜经济体系在科技的赋能下会给人带来前所未有的游娱体验和快乐幸福的情感记忆。在陶溪川,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经过特殊设计的灯光会照耀着充满工业时代感的陶瓷厂,美轮美奂的灯光秀也成为陶溪川的必备打卡景点。
用刘子力的语言系统描述,游历也是游学的一部分。在陶溪川从宇宙瓷厂这一工业遗迹转身为工业景观之后,吸纳了众多来此游学的学生及艺术家。通过学术高度和艺术广度共同深化陶溪川的文化印迹,将这座为现代人所需要的工业遗产进一步发扬光大。
创收+反哺:提升社会与经济的双重效益
当下,都市圈老厂房的改造不仅关乎着该地区的经济效益,更牵动着该地区的文化复兴。每座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文化印迹,充分认识到工业遗产的重要价值,将其作为一种文化资源,不失为打破同质化城市印象的有力举措之一。
《国家工业遗产管理暂行办法》同时提出,支持利用国家工业遗产相关资源建设工业博物馆,发展工业旅游,建设工业文化产业园区、特色小镇(街区)、创新创业基地,培育工业设计、工艺美术、工业创意产业等。
被誉为“德国工业心脏”的德国鲁尔区曾是举世闻名的煤矿区,如今却是因存有高分布密度的文化景观而成为全球游客的旅游胜地。高炉、储气罐与提升井架这些工业遗产作为那个年代的象征依然巍然耸立着,给改造后的露天博物馆、音乐厅、电影取景地增添了别样的色彩。一条长达400公里的环形路线亦保留着工业区昔日的辉煌,沿途分布的54处该地区工业历史和现状的珍贵见证刻画出独属鲁尔区的工业文化记忆。
在中国,近几年文化创意产业在经济格局中同样日益凸显,“工业遗产”正搭载着文化列车寻求新的出路。2018年,投入4亿改造费用的陶溪川价值已经攀升至19亿。加强工业遗产保护和利用,传承中国工业精神,促进工业文化产业创新发展,是地方政府寻求新的旅游创收突破口的关键。立足当地文化印迹,重塑工业遗产,打造新型特色小镇亦是亦是促进传统产业升级转型、打造特色小镇,遵循国家发展新型城镇化的战略方法之一。
OCT-LOFT创意文化园T街创意市集
工业遗产的活力再造既有公益属性,又有较高的经济社会价值。现在,是时候选择合适的机会去一一唤醒这些沉睡的文化标本了。
